和往常一样,工间休息时,水手们又聚在水头周围听他讲笑话。不料水头今天讲的却是:“我已交完班,买了晚上的车票,愿下次咱们同船。”大家认为他又在开玩笑,一看,他眼圈发红,声音也有些哽咽,才知是真的。大家都愕然了,怎么咱们一点都不知道?这几天他一直领着大伙干活哩!
水手们哪里知道,水头八十高龄的父亲前几天去世,公司于昨天下午派来了接班水头。为了不耽误工作,他利用昨晚时间交好班,今天凌晨又去买了票,早餐前赶回了船
水手们谁都想说些什么,可又什么也没说。
忽然,实习水手小李“哇”的一声哭起来,泣不成声。
“别这样,小李。”平素话匣打开没个完的水头此刻竟找不出半句劝慰的话来。
熟悉的人都知道,小李和水头之间有过一次“不打不相识”的“交锋”。
说来话长。小李在海南南部山村长大,高额头、厚嘴唇、浑身黝黑,一副憨厚相,但却有股犟劲。小时候和伙伴比赛爬椰树,回回殿后。他不服气,常躲过父母的眼睛抱着屋后的椰树爬上爬下。一次,不小心从树上摔下,碰掉一颗牙,还瞒着伙伴说是“换牙”。又比赛了,他轻松战胜了老冠军,从此伙伴们对他刮目相看。
儿时养成的犟劲带到了船上。他虽是实习水手,却硬要抢着干些连老水手也心悸的活,比如爬大桅、舷外作来等。水头为他的安全着想,不安排他干这类话。小李先是央求:“我从小爬高爬惯了,请让我干吧!”水头摇摇头。他不甘心:“不信,我跟你们比一比。”水头还是摇摇头。他急了:“我爬给你们看。”说着便要往大桅上爬。水头连忙制止。他嘟嚷着:“别看我是实习水手,说不定你们爬高技术还不如我呢。”
是的,别看他是远洋“新兵”,可某些活计干起来不比老水手逊色。那回,水头组织盘大缆、绑扎、爬大桅三项比赛,他竟夺得两项冠军,老水手都心服口服。爬大桅的比赛要不是水头硬不让他参加,他准会拿出爬椰树的本领,稳执牛耳。为此,他和水头顶起牛来。
“爬大桅是水手活,为什么不准我参加?”“怕你出事。”水头说。
“我保证不出事。”小李成竹在胸。
“不行。这是规矩!”两人脸红脖子粗,声音都高了八度。
“太小看人了。”小李赌气走开了。
水头知道他犟劲一上来,九头牛也拖不回来,打算等他气消了再找他谈。
过后,小李认识到水头是对的,是一番好意,很想去赔个不是,可两片厚嘴唇怎么也启不开。他怎么也不会忘记在大西洋那个巨浪滔天的日子,他翻肠倒肚地呕吐,把床单、毛毯都吐脏了。水头见了,忙把自己那套干净的卧具拿来替他换下,又冲了杯牛奶,一勺一勺地喂给他喝。
水头的心情此时也不能平静,他知道小李是个能吃苦耐劳的好青年。在去汉堡途中,小李感冒发烧39°C,仍一声不吱,坚持敲锈,晕倒在甲板上;在回航途中,船遇到大风浪,震动剧烈,大吊稳索被震断一根,正当自己准备爬上去更换时,被小李推在一旁:“你年岁大,我上。”就爬上了大桅。那种助人为乐的精神一直感动着自己。况且在船上同志之间为了工作有不同意见,甚至产生一些矛盾,也是常有的事。可事后谁都不会放在心上。反而情更笃、谊更深 。
日西斜,天边飞起彩云,晚风夹着淡淡的海水腥湿味徐徐吹来,水头贪婪地吸着这空气,然后挥泪说声再见,背起了行李。小李若有所失地紧紧握住水头的手,恋恋不舍地重复着一句话:“愿咱们下次再同船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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